张仲景《伤寒论》关于艾灸的记载
张仲景在灸法理论中提出了阴证宜灸,同时也提出阳盛阴虚忌用火灸等灸法禁忌证。
张仲景所撰《伤寒杂病论》一书,其内容以方药辨治外感热病及内伤杂病为主,
尽管针灸条文不多,其用灸法多用于治疗三阴经病、虚证、寒证、阳衰阴盛证。
(一)强调三阴宜灸
《伤寒论》:病在三阴经,虚寒病证,阴阳之气衰弱证候,宜灸;
邪踞三阳,正气未衰之实热证候,宜针;
故确立了“病在三阴宜灸,病在三阳宜针”的针灸治则。
张仲景治病遵循一般规律,但并不拘泥,强调“观其脉证,知犯何逆,随证治之”
“少阴病,下利,便脓血者,可刺”。
本为三阴病证,宜灸,而病属阴伤血滞,瘀腐成脓,故用刺法以疏通血脉,调畅气机。
总体上说,《伤寒论》注重灸法的温补作用,但具体的用法却各不相同。
1.助阳抑阴 :
“少阴病,得之--二日,口中和,其背恶寒,当灸之,附子汤主之。”
少阴阳虚阴盛,内服附子汤温经散寒,外用灸法以助阳抑阴,后世灸大椎、膈俞、关元等穴。
成无已在《注解伤寒论》中云:
“少阴客热,则口燥舌干渴。
口中和者,不苦不燥,是无热也。
背为阳,背恶寒者,阳气弱,阴气胜也。
经日:无热恶寒者,发于阴也,灸之,助阳消阴;与附子汤,温经散寒。”
2.温肾通阳
“少阴病,吐利,手足不逆冷,反发热者,不死,脉不至者,灸少阴七壮。”
虚寒吐利,肾阳势微,心气衰竭,而脉不至,急灸足少阴经,温补肾阳以通阳复脉。
后世多取足少阴肾经原穴太溪。
3.回阳救逆
“伤寒六七日,脉微,手足厥冷,烦躁,灸厥阴。厥不还者,死。”
厥阴病,手足厥冷,脉微,故绝或无脉之亡阳证,可灸关元、气海,培补元气,回阳救逆。
陆渊雷《伤寒论今释》云:“脉微厥冷烦躁,乃亡阳急证,汤药常不及救,灸法或可济急。”
4.升阳补阴
“少阴病,下利,脉微涩,呕而汗出,必数更衣,反少者,当温其上,灸之。”
少阴病下利,阳虚气陷,灸其上。
方有执日:“上,谓顶,百会穴是也。
灸,升举其阳而调养其阴也。”
刘渡舟说:
“虚寒下利日久。势必造成阳气下陷,阴液涸竭之证,
然考虑到阳虛阴伤,有形之阴液不能速至,而无形之阳虚则必须先顾。
因此,治疗则'当温其上,灸之'。以温阳消阴,急救于顷刻,然后才容煎煮药以固阳扶阴。
5.通阳外达
“伤寒脉促,手足厥逆,可灸之。"
手足厥逆而脉促,非阳虚,而是阳郁之热厥,灸之以达引阳外出之功。
尤在泾云:“手足厥而脉促者,非阳之虚,乃阳之郁而不通也,灸之所以引阳外出。”
(二)提倡灸药并施
“烧针令其汗,针处被....烧针迫汗,胰开汗出,寒邪从针孔侵入,
气血凝滞,针处肿大色赤如核,劫汗内损心阳,阳虚阴乘。
下焦水寒之气上冲。发为奔豚。
故外用艾炷灸针处,散寒邪,内服桂枝加桂沥温心阳,降冲逆,则内外皆平。
“少阴病。得之一二日,口中和,其背恶寒者。当灸之,附子汤主之。”
少阴病,口中和,背恶寒,为阴盛阳虚,寒湿凝滯,
《黄帝内经》云:“人身之阴阳者,背为阳,腹为阴。
”少阴直中,阳虚不布,当灸之,助阳消阴,同时予附子汤以温经散寒。
历代许多医家提倡灸药并施,且大量实践也证明,
在辨证基础上灸、药配合使用,的确提高了临床疗效。
(三)重视灸法禁忌
《伤寒论》对灸法运用比较慎重,并且对灸的禁忌证有了很大发挥。
在应用上,专篇论述灸法禁忌,在《伤寒杂病论》中提出误治的条文有21条,
其中17条属于三阳篇,误治的原因均与热症用灸有关,
“脉浮,热者,而反灸之,此为实,实以虚治,因火而动。必咽燥。吐血。”
太阳病脉浮热甚,为邪实而阳气郁闭,本泻实开郁,
反用火灸,则阳气郁闭更甚,火热内攻,继则动血伤阴。
“微数之脉,慎不可灸,因火为邪,则为烦逆,追虚逐实,血散脉中,
火气虽微,内功有力,焦骨伤筋,血难复也。
脉浮,宜以汗解。
用火灸之,邪无从出,因火而盛,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,名火逆也。
敢自解者,必当先烦,烦乃有汗而解。何以知之?脉浮,敌知汗而解。”
微数之脉多为阴虚火旺之证,误用灸法,使阴血更虚,
火热更盛,致血散脉中,肌肤失养,甚至焦骨伤筋的严重后果。
后世针灸学热证忌负流派则导源于《伤寒论》。
根据现代临床施灸的实际来看,出现不良反应并不多见,提到上述火逆证的可怕症状则更少,
难道仲景的记载有误?非也!
仲景生活的时代,东汉末年,连年争战,人民流离失所,病疫爆发。
疠致病,则有发病快,病势狂,多烦躁,出血等变证的特点;
另外,当时的艾灸为艾炷直接灸,瘢痕灸,艾炷体积大,壮数多,火力强,
因此,急、热性病症施以重灸容易导致火逆证的严重后果。
综上所述,《伤寒论》对灸疗学的贡献是显著的,“阴症宜灸”、“热症忌灸”等理论,
对现代针灸临床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,但也不要囿于仲景之说,
应该用辨证和发展的观点来对待经典理论。
随着医学科学的发展,逐步认识到灸法具有提高免疫功能、抗感染、抗肿瘤、退热的作用,
扩大了灸法应用的范围。
(摘自《灸法医鉴》)